随笔|欧阳凯笔下的西部一百与镜头中的神奇瞬间



今年在波士顿马拉松赛道上遇到欧阳凯的时候,我们聊起了西部一百,且非常欢乐的制定了一个“会很有意思”的拍摄主题。后来因为种种原因,未能执行。赛前计划就变成了 “创作就好”。而赛后,他主动提了想写一篇文章,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。就从他的文笔和镜头里,探索一下今年的西部一百。 – sun


西部一百与中国超级越野赛最显著的区别之一,是熊的存在。西部一百有熊出没,在中国没有。熊猫蜀道山越野赛起点都江堰熊猫谷里的熊猫?不能算数吧。据我所知,赛道上至今未曾见到它们的踪影。


所以,申加升谈到过的在比赛中最让他害怕的事情,发生在今年女子第五名菲奥娜·帕斯卡(Fiona Pascal)身上时——100 英里赛程的第 36 英里处——真的让我们很吃惊吗?她被一头熊追赶。

听见熊从身后树林里冲出的动静,她一下子转过身去,双臂高举过头顶,在震惊中大吼了一声。居然是双向的惊讶!那头熊立刻掉头冲回了它栖身的灌木丛。不幸的是,对菲奥娜而言,在接下来的 74 英里她不得不时刻提心吊胆,总觉得背包晃动的声响好像另一头熊跟在她身后。不过,这确实引出这样一个思考:到达第一个补给站弗雷斯特山(Forresthill)允许配速员加入之前,被熊追赶,算不算违规配速?
今年是我第一次没有担任西部一百的配速员。过去两年,我有幸痛并快乐着为申加升做配速员。从霞慕尼(Chamonix)到加利福尼亚,每一次与申加升一同奔跑训练,都是莫大的荣幸,也是一场微妙的平衡。梦中我紧跟他的步伐,现实里可太难了。


大自然迷人的细微之处。然而,单靠步行,一天之内无法走得太远,无法充分领略大地如何蜿蜒、盛放、折叠,从一种生态系统转换成另一种。汽车太快;自行车也是机械。但跑步,我觉得,跑步将我们与动物先祖和伙伴的传统及文化连接起来。不再是浮光掠影。


我们如同高原上的藏羚羊,在广袤的土地上迁徙。我们将身体推向饥饿与崩溃的边缘,只为抵达远方。我们不仅因此确认了自身与大地的联系,更了解了大地不同部分之间如何彼此关联。


这是西部一百的魅力所在。它横穿内华达山脉,爬升、下降,从白雪覆盖的峰顶,到灼热的 35℃ 的山谷。有些知识,唯有通过奔跑获得。正因如此,当我注视那些完赛者时,心中交织着惊叹与敬畏——在一天之内穿越这片山脉后,关于生命和这颗星球,他们洞悉了哪些我永远无法知晓的秘密?
今年,作为西部一百的摄影师,我有幸用镜头捕捉那些稍纵即逝的神奇瞬间,尽管只在补给站附近。那规模最大、允许团队进入的补给站,乱哄哄的好像美国超级马拉松版的“春运车站”,到处是人,所以计划也赶不上变化。

我深信,以六分配速穿越一片土地时,这是具有某种神圣感的。步行时,你能沉浸于精英选手经过时,抢拍的摄影师们蜂拥而至,有的人微笑,有的人倒下(倒下的瞬间往往最引人注意),人多到感觉要透不过来气,仿佛身陷在那群跟着随蜂后指挥的蜂群,大家争先恐后如潮水般从一处涌向另一处。在人群中寻找独特视角实在不容易。每位摄影师都渴望拍出自己的风格,拍到独一无二的画面。然而,人越多,想要实现这个目标就越难。

譬如,我爱看冲线时刻,却厌恶拍摄这个场景。我更愿意亲眼见证——而不是透过变焦镜头——选手们迈出最后几步,喜悦和痛苦在他们的脸上迸发、绽放。假如我任性一次,放下相机,一时贪看而不拍摄呢?精彩瞬间也不会就此湮没无闻。其他五十位专业摄影师一定会忠实记录此刻。



挑战与使命感共存,在这些看似已被镜头全方位捕捉的重大时刻里,我们如何记录那些本会消逝的瞬间?我想,正是这个问题激励着我的工作和许多同行的探索。



今年,在首次拍摄西部一百的过程中,我尝试捕捉的不仅是那些必不可少的经典画面,比如领跑者、冲线瞬间,我认为,更重要的或许是两者之间的时刻。那些传递感受而非事件性的瞬间,那些展现英雄气概、混乱场面与荒诞感的瞬间——就在这颗星球某个随机而奇妙的角落,仅仅一天之内,一群人奔跑穿越整整一百英里的荒漠山脉。





文字欧阳凯 / 编辑sun
图片欧阳凯 / 翻译:暹罗猫
视觉年半练习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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